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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故事——如果确实可能的话——比25年前我们猜想的那样更悲惨,但是,它也变得更复杂、更精彩,有时更简单,特别是比我25年前尝试描绘的样子更离奇。 ——[法]玛格丽特·尤瑟纳尔 这是第一本直面法西斯主义的欧洲小说,也是一本关于梦想和现实之间差别的作品,其间沉浮着诸多复杂、精彩、离奇又微妙的人生! 玛格丽特·尤瑟纳尔(Marguerite Yourcenar, 1903-1987),法语小说家、诗人、翻译家、文学批评家。1951年发表的历史小说《哈德良回忆录》同时得到费米纳奖和法兰西学院大奖,并获法美两国批评界一致高度评价。1968年出版的另一部代表作的《苦炼》则获费米纳文学奖。 她是入选法兰西学院的第一位女性——这个由红衣主教黎塞留创立的学院是法国学术界的最高权威,院士包括孟德斯鸠、伏尔泰、孔多塞、维克多·雨果、托克维尔、小仲马等一众彪炳史册的人物。尤瑟纳尔的独特性引人注目——作为一位没有界限的作家,玛格丽特·尤瑟纳尔关注大写的人类和历史,写作风格严谨而隽永,知识积累与储备也极为庞大。她的作品特色在于对古代文明和历史变迁的丰富知识,以及尝试理解人类行为的动机。一句话,她是那种能够有效思索世界和人类的作家。因此也有学者认为,读尤瑟纳尔的作品,就像读普鲁斯特或者托尔斯泰一样,感觉到的是时代、是生活的整体在流动。 梦中银币 DENIER DU RÊVE Version définitive 我社已出版了尤瑟纳尔经典书系的《苦炼》《哈德良回忆录》《东方故事集》《三岛由纪夫,或空的幻景》《时间,这伟大的雕刻家》《梦中银币》和《火》。今天要给读者们介绍的是新书《梦中银币》。和之前出版的几部作品不同,《梦中银币》是中国大陆首次公开引进出版。 内容详解◁◁ 小说以半现实主义、半象征性的叙事为中心,叙述了法西斯政权纪年11年(公元1933年)发生在墨索里尼统治下的罗马的一次暗杀以及与之相关的三四位人物及其他人物的苦乐人生。书名中的“银币”则是一枚几经易手的十里拉钱币,也是连接小说中所有人物的纽带。本书稿是作者生活的年代里最先审视法西斯政权外强中干之现实的法国著作之一,也是一本关于梦想和现实之间差别的小说。 《梦中银币》 [法]玛格丽特·尤瑟纳尔 著 赵飒 译 上海三联书店 ▷▷ 译者简介 赵飒,法语副译审。北京大学法语系毕业,法国巴黎第八大学比较文学专业硕士。译作涉及范围较广,包括文学、哲学、历史学、心理学、社会学、图像小说、童书等等,其中《西方的妄想》一书曾入围2017年第九届傅雷翻译出版奖。 ▷▷ 书摘欣赏 每次执达员送来催告后,罗萨莉亚都会去通知父亲:她依旧相信仅凭他一人就能力挽狂澜。然而鲁杰罗老爷处在一种完全麻木的状态之中,像死人或者神祇一般无法沟通。他只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反复摩挲着柳条椅的扶手,像某些聋人一样沉默不语,又像某些盲人一样皱起了眉。罗萨莉亚固执地说个没完,她不明白的是,语言对于心聋的人来说毫无意义。有时候,老人觉得被搅了清净,会胆怯地抬起头,随后,一种怡然自得的愚钝表情让他的脸舒展开来;从嘴角和眼皮可以猜出他在微笑,而这微笑表达的并非一种听懂后的愉悦,而是一种没听懂的带有恶意的快乐。这个狡猾的农民以自己的小伎俩作琴弓,把自己的不幸当作一把大提琴来演奏。在西西里岛上,他用自己的秘密欺骗仰慕者,甚至欺骗敌人;在罗马,他利用自己的苦难敲诈富有的亲戚;生活令他的梦想一个接一个地破灭,而被生活羞辱的他便用精神错乱的毛病挡在了他的失败和他自己之间。沉沦之际,鲁杰罗老爷回到了他的岛上:疯病就是他的西西里岛。 选自《梦中银币》 [法]玛格丽特·尤瑟纳尔 著 赵飒 译 上海三联书店 2024年1月出版 第62-63页 马切拉·阿尔代蒂出生在罗马涅地区的切塞纳,她的母亲在那里从事助产士的职业,父亲是一个无政府主义活动分子,被一个专制者——他曾经的童年玩伴——从小学教员的岗位开除。一位当年便已家喻户晓又富有的年轻医生出于真爱把她娶进门,在那之前,二人已经有过几个月暴风骤雨般的私情,在此期间,她时而全身心投入,时而又恢复清醒冷静。两年后,她从他身边逃离,一想到这段再合适不过的婚姻,就像想到一段有罪的恋情一样感到羞愧不已。事实确是如此,因为这几年的热恋让她短暂地偏离了自己真正的使命:那就是不幸。财富、成功、肉体的欢愉甚至是幸福,在她心中引发的恐惧如同一个基督教徒对肉欲的恐惧。基督教徒无法充分享受他所惧怕的肉欲,因为羞耻和内疚会破坏那一刻的乐趣;同样,肉体的欢愉和金钱只会让马切拉回想起她那悲惨地死在博洛尼亚医院公共大厅里的父亲,回想起因帮人堕胎而被判有罪的母亲。渐渐地,父母遭遇的不幸被延伸得越来越远,最终将她与一切受辱者、受压迫者和受惩罚者联结在了一起。对未来的期待给了这个一心起身反抗的女人一双女预言家的大眼睛。她与卡洛·斯特沃相遇时,二人都处在对国家和世界状况失望至极的当口。这个愤怒而身体羸弱的男人有着大胆的想法,他将这些想法推进到极限,使它们最终变成行动。 他在她身上同时收获了一个暴力的马大和一个有狂热信仰的马利亚;而对于他这个来自的里雅斯特,既不像意大利人又充满意大利人激情的斯拉夫人来说,她曾是大地,强壮的意大利大地,从历代政权更迭中幸存下来。在这个出身自由中产好人家的孤独者眼中,她代表着人民;人民这一概念本身就是他所属的阶层在不久之前创造出来的,可是这个阶层又因种种习俗、偏见和担忧的后遗症而无法与人民自由来往。或许对于卡洛·斯特沃来说,她甚至更能代表人民的力量和朴实,因为从她受过的教育、她的婚姻以及她交往的人群来看,她已经不完全属于人民阶层了。虽然这个厌女、腼腆或许还保留着童贞的男人从没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毕竟二人之间并无肉欲可言,他们倒是被一种共同的仇恨联系在了一起。 选自《梦中银币》 [法]玛格丽特·尤瑟纳尔 著 赵飒 译 上海三联书店 2024年1月出版 第77-79页